Off - 種籽

昨兒中午時分，幾個大呱呱在場上踢足球，七八隻小呱呱則揮舞著比自己的頭還大的棒球手套，有模有樣地學著高年級丟球。一排人捧著便當懶在看臺上，享受停駐於兩道冷鋒間難得的暖陽。

天藍得不似真的。

忽地，安荳對著山那兒喊道：「老鷹耶！有沒有看到老鷹！」

坐在場邊的人都揚起頭來遠目瞭望，原來有隻大冠鷲正從山谷盤旋而升，優雅的姿態惹來陣陣驚嘆。「唉，我真的好喜歡老鷹喔。」安荳發出一陣滿意的嘆息。「應該是大冠鷲吧？」孩子問道。

「為什麼不是小冠鷲？」阿點拍著球，從中線走來，一臉正經地說。腦中正轉著這傢伙近來的樣子，越來越有沉穩，眼神也夠定，與剛開學時的不安真是天壤之別，是個貨真價實的六年級孩子了。

「真的有小冠鷲喔？要怎麼分哪？」小孩的自然知識遠比我豐富，想趁機求教一番。但見一抹狡黠閃過目光，我便知道事有蹊蹺。

「還沒長大的大冠鷲就是小冠鷲啦。」滿臉戲謔，得意哩。

一陣笑鬧過後，我瞥見周援正帶著小呱呱在場上投捕球，我隨口說道，周援就是小冠鷲啊。

「為什麼？」安荳好奇地問。

「你看他投球的樣子，輕鬆順暢，就像老鷹在飛，一點也不費力，還是這麼好看。」周援是五年級的孩子，從小就玩一手好球。想當初，他三年級時個子只有現在一半小，投球架勢卻讓我驚艷。因為打球的緣故，阿周是我在種籽認識算久的孩子。遇到機會我當然要用力一點讚他。

「對！柏均和君岳踢足球也是這樣，也很好看！」安荳還來不及吞下嘴裡那口飯，急忙喊著。

只見那兩個被稱讚的孩子臉上發亮，一點靦腆一點驕傲，「亦修也是啊，運動都厲害。」

「阿點和小鯨也是，打躲避超強。」

「阿點這兩次語文測驗還都拿了九十幾耶，進步超多的！」

呦，大男生居然開始在稱讚人了，雖然這群呱呱平時就是哥兒兩，但這麼直接地彼此相讚，我倒是頭一遭遇著，心裡掩不住偷笑著。

「哪有啊？我才沒有勒。」平時大剌剌的女孩，靦腆起來煞是好看。

「妳喔，妳隨隨便便都可以讓所有身邊的人都喜歡妳，不就像老鷹一樣？」

「才怪！」害羞了便要轉移焦點：「阿點，屁航有沒有哪裡像老鷹一樣，就是超級厲害的地方？」

「屁航？有嗎？」點兒一派悠哉坐在籃球場地板，頭埋在便當裡隨聲應著。

不一晌，他又抬起沾滿飯粒的臉龐，戲劇性地笑開懷來：「喔，大概只有在當肉墊的時候勉強罷了。」

一陣笑鬧後，鐘聲也響起。這夥兒呱呱一哄而散各自進課堂去了。

灑滿身的冬陽，照得人暖呼呼的。

今兒真是個好日啊，我想。